2020年5月，在美国马萨诸塞州一家养老院担任社会服务主任的乔迪·皮诺-蔡森（Jodee Pineau-Chaisson）感染了新冠病毒。虽然没有发展成重症，但自感染至今已近10个月，她仍然在与新冠肺炎带来的一系列长期症状作斗争，包括记忆力问题、身体疼痛、心悸、抑郁和慢性疲劳。

疫情暴发一年有余，全球感染人数已超过1.12亿例，其中6300多万名患者已康复。然而，在这些已康复的患者中，和蔡森情况相同的人不在少数。有些是新冠肺炎轻症患者，他们摆脱病毒后，长期症状接连出现；有些是重症患者，他们痊愈出院后数月仍被长期症状纠缠，痛苦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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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感染新冠病毒后，蔡森住院了两次，并休了12周假。然而，在那之后，她仍然在应对精疲力尽和极度记忆力丧失等问题。由于这些症状，她甚至无法重返工作岗位，其所工作的疗养院也将其开除。

根据华盛顿大学研究人员日前发表在《美国医学会杂志》（JAMA网络公开版）上的一项研究，研究人员对177名新冠肺炎患者（包括150名轻症且未住院的新冠患者）进行了长达9个月的随访，结果显示，其中30%出现了持续性的症状，即长期症状。

其中最常见的症状是疲劳和嗅觉、味觉丧失。与感染病毒前相比，超30%的人其生活质量变得更差。8%在至少进行一项日常活动方面出现困难。华盛顿大学研究人员表示，若将这一比例放置全球，将可能对健康和经济造成巨大影响。

这种情况确实可能是全球性问题，因为这种现象不仅出现在美国，其他国家研究人员也陆续发现了这种现象。在2020年7月发表的一项研究中，意大利研究人员追踪了147例新冠肺炎住院患者，并发现87%的患者在出院60天后仍出现了症状。

今年1月初发表在《柳叶刀》上的研究显示，在我国武汉1733名新冠肺炎患者中，76%在出现感染症状6个月后仍“残留”至少一种长期症状。德国研究人员对100名新冠肺炎患者进行的一项研究也发现，初次感染后两到三个月，60%的患者患有心脏炎症，而且这些德国患者相对年轻且健康，平均年龄为49岁，其中许多人感染新冠病毒时无需住院。

美国将这一情况统称为PASC（post-acute sequelae of SARS-CoV-2），即感染新冠病毒的急性长期症状，并规定感染了新冠病毒且持续出现症状28天及以上都可归类为PASC。美国妙佑国际医疗（Mayo Clinic）认为，新冠肺炎患者的长期症状可能包括以下最常见症状和最严重症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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值得注意的是，并非每名新冠病毒感染者都会出现长期症状。

芝加哥大学医学中心医学博士、全科医学专家丽萨·芬奇（Lisa Vinci）表示，大多数情况下，出现长期症状的患者往往是那些新冠肺炎轻症患者，他们在感染之初病情不严重而无需住院。

据美国疾控中心最新调查，在非住院的新冠肺炎轻症患者中，35％在症状开始后14-21天未恢复基本健康，这不仅限于老年人和有基础疾病患者，还包括感染前健康的18-34岁的人。

妙佑国际医疗研究则显示，老年人和患有其他严重疾病的人最有可能出现新冠肺炎长期症状。

丽萨·芬奇认为，一些本身存在基础疾病的老年人在感染新冠病毒后出现一系列长期症状不足为奇，奇怪的是许多18-34岁的年轻患者仍出现长期症状，其生活质量也受到影响，其中女性似乎占比更高。

丽萨·芬奇的观点确有证据可循。妙佑国际医疗负责新冠肺炎长期症状研究的内科医生瑞恩·赫特（Ryan Hurt）表示，在妙佑国际医疗新冠病毒检测呈阳性的约2万名患者中，10%出现了长期症状，而其中60%-80%为女性。

截至目前，医学界仍未找出这其中的原因。不过，2月24日，美国国家过敏和传染病研究所所长安东尼·福奇宣布，美国国立卫生研究院正在启动一项耗资10亿美元的研究，以试图弄清楚新冠肺炎患者出现长期症状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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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州大学戴维斯分校医学院（UC Davis School of Medicine）重症监护和传染病医学教授克里斯蒂安·桑德洛克（Christian Sandrock）认为，这些症状有可能是长期住院或待在重症监护病房（ICU）太久而引起的并发症。有些可能是由微血管疾病（可导致毛细血管受损）引起，这是许多症状的背后原因，如胸痛、疲劳甚至是脑雾。某些炎症也可能由自身免疫反应引起，例如关节和身体疼痛、睡眠障碍、抑郁和疲劳，但嗅觉或味觉丧失可能是感染新冠病毒直接导致的结果。

妙佑国际医疗新冠肺炎专家格里高里·波兰（Gregory Poland）表示，虽然目前尚不清楚其对人体造成的全部损害，但有证据表明，这些长期症状可能造成心肌受损、心肌病、心律不齐、肺部瘢痕和中风等问题。

在试图找出其中原因的同时，如何帮助这些人完全恢复健康也成为医疗界的重点之一。

据外媒报道，截至发稿前，美国至少有21家医院设立了新冠肺炎长期症状康复项目或康复诊所。

以位于纽约市的西奈山医疗系统（Mount Sinai Health System）为例。该医疗系统的新冠肺炎长期症状康复中心是2020年5月开放的首个此类中心。据悉，该中心由来自初级诊疗、肺病科、心脏病学、传染病学、生理学等多个领域的专业人士组成，包括社工和药剂师，目标是为患者提供个性化的治疗计划。到目前为止，该中心已经接待了1600多名新冠肺炎长期症状患者。

然而，在医疗专业人士看来，治疗这些出现长期症状的患者并不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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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难预测谁会出现这些症状，”西奈山医疗系统医疗主管陈子健（音译）说，“我们中心接诊的患者年龄可以从20多岁到70多岁和80多岁，男性和女性患者都有。”

在陈子健看来，如果已经患上了其他疾病而又感染新冠病毒，病情势必更棘手，但同时健康感染者也会出现长期症状，因此预测患者群体难上加难，而这也加大了治疗难度。

桑德罗克表示，他们在2020年10月开放的类似中心，在接诊的患者中出现的主要长期症状包括疲劳、嗜睡和睡眠障碍，许多患者同时出现多种症状，且症状反复发作。

据桑德罗克介绍，这些患者的治疗方法必须非常个性化、对症治疗。“我们必须花时间了解病人的需求。例如其中一些人确实只是胸痛、呼吸急促和低氧水平，这些症状可以轻松解决，然而有些人可能有脑雾、注意力不集中和睡眠障碍，那么我们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就很多了。”

桑德罗克表示，这可能涉及转诊给专科诊所、药学和康复领域的其他专家。药物治疗包括免疫调节剂、消炎药、抗抑郁药、β-受体阻滞剂或类固醇；康复治疗，例如认知恢复、心肺康复，以及专门的睡眠治疗诊所。

目前为止，各家医疗中心唯一相同的治疗方法是支持性护理服务，以提高这些患者的生活质量，如冥想和瑜伽。桑德罗克说，要使身体完全康复，患者需要调整生活方式、减少压力，患者要对自己有耐心，这很关键。

但疗效来之不易，且进展极其缓慢，“由于有些症状会不断恶化，治疗有成效很难，相当于前进三步，后退两步。”桑德罗克说。

西奈山医疗系统长期症状康复中心团队成员戴娜·麦卡锡（Dayna McCarthy）也认为这些患者的康复过程非常缓慢，“时间一长，在支持性治疗的帮助下，患者病情的确会好转，但很多事情落在患者身上，他们需要理解并接受生活上的变化才可能恢复此前的健康水平，而这对于年轻健康的患者来说并不容易。”

参考资料：

1. NPR: When Does COVID-19 Become A Disability? 'Long-Haulers' Push For Answers And Benefits

2. CNN: Almost a third of people with 'mild' Covid-19 still battle symptoms months later, study finds

3. COVID ‘long-haulers’: What is PASC, and why do some people get it?

4. Becker’s Hospital Review: 21 hospitals, health systems that have launched post-COVID-19 clinics

5. Mayo Clinic: COVID-19 (coronavirus): Long-term effects

6. UChicago Medicine: New clinic for COVID-19 “long haulers”

7. Becker’s Hospital Review: Mount Sinai Health System launches center for COVID-19 recover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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